張德開最後吩咐了楊帆幾句，這才先一步進了大殿。

楊帆站在大殿的門口，眼觀鼻，鼻觀心，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，靜靜地等候著。

皇城之中，皇帝老兒最大，雖然楊帆之前在家裏總是和林婉竹說說皇帝老兒的不是，可真的站到了這裏，楊帆只覺得胸口堵得慌。

自己的命運就像是一只螞蟻一般，生死被皇帝牢牢地抓在手裏。

但是既然系統給自己的最終目標是坐上皇帝老子的寶座，那只要稍加時日，在這片歷史的天空下，一定會成為屹立不倒的樓閣，傲視著整個天下。

也不知道張德開在和皇帝說些什麽，過了許久，楊帆才聽到大殿之內一聲尖尖的聲音：“宣左拾遺楊帆覲見。”

之前張德開在路上已經教過自己這宮中的禮節。楊帆聽到傳召，急忙上前，推開大殿的檀木門，朝著正坐在殿中的人深深一揖，揚聲道：“臣楊帆，見過皇上，吾皇萬歲萬歲。”

楊帆的謙辭剛剛落定，大殿之中就傳來一個雍容清雅的聲音道“免了。”

“謝皇上。”楊帆直起身子，眼睛註視著大殿上坐著的黃袍男子，三四十歲的模樣，他頭戴翼善冠，身穿盤領窄袖團龍袍，面容孔武有力，甚是威儀。

“他就是楚王楚治？”楊帆心中暗自想到，他之前也只是在電視劇裏看看皇帝，現在真人出現在自己面前，卻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起來。

楚治道：“朕聽聞並州有官員勾結蠻族，想要來一個裏應外合，壞朕的江山，結果被你識破計謀，你且與朕說說，你是如何察覺的。”

楊帆“啊”了一聲，他原本想著楚王既然封了自己一個文官，那就會考考自己的學識，哪裏知道一上來就是詢問之前誅滅叛黨的事情。

楚治見楊帆發呆，還以為他是被自已方才的話嚇著了，不由笑道：“無妨，如實說來就好。”

楊帆正色道：“回陛下，當初誅滅叛黨，都是並州王的功勞，王爺深知城內有蠻族奸細，為了不打草驚蛇，這才派遣了微臣深入敵人內部，來了一個出其不意，掩其不備，這才將反賊一網打盡。”

“楊卿英雄少年，雖是立下大功，卻不倨傲，但在朕看來，有功就要賞，楊卿如此謙虛，難道是怕朕年老昏花，不是良才了嗎？”

“不，臣不敢。”楊帆心中猛地一跳，“陛下也說了臣下英雄少年，魚和熊掌不可兼得，英雄尚不可兼備武力與智謀，臣下一介草民出身，又如何能比及英雄？”

“呵呵……”楚治頗有興致地看了楊帆一眼，道：“既然楊卿是一介草民，那天下名士千萬，你可知道朕為何將你召入皇城，服侍在天子腳下？”

楊帆憋了口氣，張德開剛才還說如果皇帝問及戰事的問題，要自己千萬要擔心，可是現在看來，皇帝哪裏有問自己戰事方面的傾向，反倒是一個個神出鬼沒的問題有些手足發冷了。

楊帆老老實實地應了句：“臣不知。”

“因為朕好奇，你喜歡什麽。”楚治身子前傾，似乎想要仔細看看楊帆一般，“朕聽聞有書商、名妓、富紳登門造訪楊卿，結果都被你拒絕了。”

楚治端起龍桌前的一杯“雨蕁茶”，清啜了一口：“世人無不想著當官，為什麽，因為當官能夠揚名，能有美人，能有數不盡的錢財，可是當這三樣世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送到楊卿面前的時候，統統被楊卿拒絕了，這是為何？”

書商、名妓、富紳，這三個詞從皇帝的口中輕描淡寫地說出來，卻是讓楊帆瞪大了眼睛，支支吾吾地說道：“皇上，這……這個……您都知道啦？”

“這是朕的江山，既然是朕的江山，那發生了什麽事情，朕如果不知，那還不是太昏庸了？”楚治笑笑道。

楊帆聽皇帝語氣溫和，心中大定，膽氣也為之一壯。略略整理了下思路，說道：“臣受命成為並州巡察使，雖說是一介文人，但是天下看似安定，其中暗流湧動，撇開各路郡主不說，光光是南面的蠻子、北面的游牧、東面的海寇、西面的強賊，無不威脅著我大楚江山。”

“非我族類，其心可誅，臣自小就想著能夠有一日殺卻異族，以安天下，即便是馬革裹屍，在所不辭。”

“唔……”楚治沈吟片刻，在他看來，楊帆不股是一個毛頭小子，能有什麽雄心大志？無非是錢財女色，名利官位，可是聽了他剛才所說，雖不知真假，但是能夠說出來，倒也是刮目相看了。

非我族類，其心可誅，這個楚治又如何不知？每一代君王，初登基只是，都有開疆拓土的雄心壯志，只是隨著時日的推移，當初的雄心壯士都被日常裏零零碎碎的小事所牽連，最後如同煙散一般，消失得不見了蹤跡。

楚治是皇帝，十二歲立為太子，可是等到了三十歲才登基，可謂是路途坎坷，現在疆土未擴，西面卻先是起了內亂，數座城池被叛軍接連攻克，就連自己的二兒子也在這次討逆中被射上，生死尚不得知。

龐大的楚帝國淪落到現在這個下場，本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結果。

楚治吸了口氣道：“位卑未敢忘憂國，朕心甚慰。不過楊卿不過一介書生，縱然有遠見，那也上不得戰場，朕七歲就隨先皇征戰，敵人的兇殘可不是你所能想象的，所以吹牛表忠心之事，還是少說為妙。”

“回陛下，臣雖然只是書生，但是閑暇之餘也不忘練武，對於騎射搏鬥之類，還是很有信心的。”

張德開見得萬歲爺臉色回和，知道今天這事算是過了，沒想到楊帆接下來卻反駁起皇帝的旨意，心中一急，當下朝著楊帆搖了搖頭，示意他趕緊認錯。

楚治呵呵冷笑了聲：“初生牛犢不怕虎，楊卿自認為學過幾年功夫，就能上戰場殺敵不成？我大內皇宮之中，隨便抽出一個小卒來，都能在三招之內讓你血濺三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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